民间故事：试车组

书接上回，宝龙汽修厂在修理好客户送来维修的车辆后，都要进行路况试驾检测。通常作法是先进行空试，即发动汽车让汽车引擎空转若干时间，然后再把车开上路进行行驶检测。解放前上路行检的车辆都是由维修该车的技工直接开上路进行试车。

这维修技工虽然会修车也会开车，但不一定有驾驶机动车辆的驾照，一般也就在厂周边两三平方公里范围内行驶。车辆挂上由租界巡捕房，抗战胜利后则由国民党警察局发的试车牌照即可。警察看见知道是宝龙汽修厂的也从不检查和刁难。

新中国成立后公安局出台了新规定，只要是在路上行驶的汽车驾驶员，必须的持有机动车辆驾驶执照，对无证驾驶则依据情况进行相应的处罚。宝龙汽修厂全厂有技工一百多名，厂方不可能出资让技工们人人考取驾照，并且公安局对驾照的考取和发放也是有名额控制的。

钱复义再三考虑之下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就是抽调十多名工人组建一个试车组，所有修理好的车辆试驾工作都交由试车组来进行，这样一来可以省下许多考取驾照的费用，二是十多本驾照的考取名额也容易得到公安局的批准。

钱复义派厂事务科长去公安局有关方面一接治沟通，公安局当即同意，于是问题得以解决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不久上海市公安局还让宝龙厂写了一封材料，做为经验在行业中进行推广。

试车组里有一名年龄26岁的青年技工，名叫徐五福，他祖上是书香门第，不过到了他父亲这辈家道已经败落。他父亲在十六铺谋了一份水产经纪人的差事，收入还算不错，老徐就花钱供三个儿子读书，想靠知识出人头地重振家业。

徐五福的两个哥哥都很争气学业有成，老大考入上海圣约翰医学院即后改名为上海市第二医学院学习，毕业后进了广慈医院当了一名外科医生。老二更是了得远涉重洋赴美国攻读机械专业，被美国佬高薪留在了纽约。只有这徐五福不争气，不爱读书勉强混了个初中毕业证。

二战期间徐五福进了美国救济总署设在上海的汽车司机培训班，免费学了半年考取了一纸驾照，然后专为救济总署、假车运送物资。干了两年救济总署解散，正好宝龙汽修厂招工，他便应聘被录用了。从此徐五福便在宝龙汽修厂效力。

那年他年纪不过二十挂零，这徐五福虽然读书平常，但动手能力却是极强，不但开车技术过硬，更是早在救济总署时便学得一手修车本领。进了宝龙厂后成天跟在老师傅身后修车的经验技术更是学到了不少。不过一年半载，他就掌握了全面的机动车维修技术，成为厂里年轻工人中的佼佼者。

前年试车组一位老师傅中风故去后，就把他抽调到了试车组。试车组的人员不但要有高超的驾驶技术，而且还要具备迅速发现车辆故障原因并排除故障的能力。另外还需掌握车钳铆铣、焊电仪表等多方面技能，甚至在紧急状态下具备能够立马就地取材制作出某个零部件代用品以便保证车辆能继续驶行的能力。

这徐五福便是宝龙汽修厂技工中具有上述技能的最年轻员工，因此宝龙厂对试车组人员的薪资待遇是很丰厚的。

1955年春天，宝龙汽修厂接下了华东军区海军司令部，即后来的海军东海舰队的一笔业务，大修一辆水星牌轿车。这辆车是准备用来接待即将访沪的前苏联海军将军使用的。水星牌汽车是美国福特公司生产的，属于中档轿车，出厂设计是为了弥补定位在普通福特汽车与高档林肯轿车之间的市场空缺。

这辆车是1949年解放上海时获得的战利品，一直存放在库房中年久失修，破损严重。这次因有外事任务，军方再三选择之下才把这车交由技术经验丰富的宝龙汽修厂进行修理。宝龙汽修厂非常重视这笔业务，专门成立了技术攻关小组，整整鼓弄了两个月，许多零部件还是专门派人去到香港采购的，还有一些连香港市场也没有的零部件由本厂高级技工手工制造。

这辆车修好后即交由试车组试车。因考虑到这辆车的用途是有可能载着将领在野外到处奔驰，其通行道路状况定然不会是平平坦坦的，因此不能像平时试车那样只在厂周边试测即可，而是要求试车组把车开到浙东和皖南等道路状况极为糟糕的山区来进行实际行驶测驶试验。

于是年轻驾车技术娴熟，修车技术和经验丰富的徐五福就被选中成为这辆车的试车组成员之一，而事故却恰恰发生在徐五福身上。

导致事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徐五福酒驾了，酒驾行为在当今是要负刑事责任的，但在建国初期并无此项法律规定。出事当晚试车组在途中休息吃饭时徐五福喝点老酒也是司空见惯的在情理之中。

问题是徐五福在浙江杭州郊外酒后驾驶时将车直接开进了钱塘江，幸亏车上的几名技工包括徐五福在内水性都好，全部游泳上了岸，没有造成人员人身安全受到伤害的严重后果。不过这事对于钱老板来说损伤却是很大的，单单从江中打捞这辆水星牌汽车就让钱老板大掏腰包，何况还需重新把这辆车里里外外大大小小重新修理了。

更加重要的是由于返工差点延误了交车时间，而钱老板不但未赚到钱反而受到了军方负责人的批评，并且声称以后海军的车辆再也不敢交宝龙汽修厂来维修了。这钱复义毕竟是生意人而不是慈善家，可想而知他肯定要对此事追究一于相关人员的责任的。

于是几个随车技工都被扣了薪水，徐五福则是直接责任人所以被宣布开除。徐五福看到了张贴在食堂公示栏里的公告后大怒，冲到厂长办公室跟钱复义大吵一通，还当场将钱老板同韩少珍的奸情抖了出来，扬言要到苏北劳改农场向韦焕第面告此事，等韦焕第回来后看他怎么惩罚这万恶的黑心资本家钱复义。

未完待续。